俄罗斯经济形势与政策分析

　【内容提要】2010～2011年俄罗斯以高于世界平均经济增长的速度实现了金融危机后的恢复性增长。2012年普京重任总统，他在选举前发表的系列文章及之后通过的若干命令，展示了新时期俄罗斯进行政治经济改革的决心以及实现全面发展的宏伟规划，让人不禁对俄罗斯未来前景充满期待。然而，自2012年下半年起，俄经济开始明显下滑，2013经济下滑趋势加剧，全年GDP增幅仅达到1.3%。准确判断经济形势、制定有效政策并提振经济，成为普京政府迫在眉睫的任务。当前，俄国内围绕着宏观经济政策的方向及工具争议较大，究其实质，政府角色及其作用的定位依然是导致分歧的源头。

　　【关键词】俄罗斯;经济停滞;经济政策;

　　【作者简介】殷红，1967年生，辽宁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经济学博士。（沈阳110136）

　　 

　　2012年俄罗斯完成权力交接，普京重任总统，梅德韦杰夫转而担任总理，从俄罗斯的现实看，政权关系显得更加顺畅。5月7日，普京就职当日便签署了11个总统令，其中包括了218项任务，涵盖经济增长、人口增加、教育和健康现代化、生活质量改善以及完成社会义务等众多领域。其中，131项要求2012～2013年完成，其余87项则在2020年之前完成[1]。这意味着，“五月命令”明确了2020年之前的具体发展目标，从而将普京在竞选系列文章中提及的有关经济、政治和民生方面的倡议以法律的形式付诸实施，这似乎预示着新一轮经济和政治领域的改革即将在俄罗斯全面展开。

　　雄心勃勃的普京一直在努力兑现着自己的承诺，逐步实现“强国富民”的执政目标。随着承诺期的临近，他提出的发展目标更加具体：到2020年俄罗斯进入世界经济前5位（按购买力平价计算），2015年人均GDP达到25 000美元，到2020年创造2 500万个高生产率的就业岗位，提高经济增长中的投资贡献率，改善经营条件的世界排名，等等。毋庸置疑的是，这些指标的实现都需要较快的经济增长做支撑，根据俄学者的计算，要想实现普京提出的发展目标，GDP年均增幅应不低于5%～6%。速度上不去，普京目标将成为空谈。

一 近期经济形势

　　（一）经济增长已近停滞

　　俄罗斯在国际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创，2009年GDP下降7.8%。2010年，经济迅速恢复增长，增幅达到4.5%。虽然这个速度高于世界经济平均增长水平，但却明显低于俄金融危机前的经济增速，2000～2007年，其年均GDP增长率接近7%。

　　2011年俄经济保持增长势头，但GDP增长率仅为4.3%，在美国经济低迷、欧债危机加剧的外部环境下，这样的增长速度已经不错。经过2010～2011年的较快增长，俄罗斯实际GDP恢复到金融危机之前2008年中期的水平，各项经济指标趋好，2011年财政重新出现了近1%的盈余，通胀率降至俄经济转轨以来的最低水平6.1%，并保持了持续下降的良好势头。

　　2012年，总统选举尘埃落定，普京竞选期间提出的改革目标开始实施，梅德韦杰夫总理也明确了新政府工作的优先方向，全面改革、结构调整、快速增长已蓄势待发。然而，2012年下半年以来，俄经济却持续下滑，前三季度GDP增长率分别为4.8%、4.3%和3.0%，而第四季度的增长率仅为2.1%，全年增长率为3.4%。进入2013年，经济下滑进一步加剧，前三季度的增长率分别为1.6%、1.2%和1.2%，年GDP增长率仅为1.3%[2]。

图1 2006～2013年俄罗斯季度GDP增长率

　　资料来源：Национальные счета(ВВП,Квартальные данные1995-2013гг.)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accounts/#

　　在经济增长明显放缓的同时，通胀率在不断上升。2013年第一季度所有商品和服务价格较上一年同期增长了7.1%，第二季度增长7.2%，第三季度增长6.4%，而2012年这一数值相应为3.9%、3.8%和6.0%，2013全年通胀率为6.5%，经济滞涨的趋势显现。

　　进入2014年，俄经济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先是美国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溢出效应在这里逐一显现：资本外逃、卢布贬值、通胀加剧。而近期，随着乌克兰政治危机的升级，加之西方不断发出对俄罗斯进行经济制裁的威胁，俄罗斯基金市场和外汇市场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3月11日至13日，俄罗斯两大股指纷纷下挫，以美元交易的俄罗斯交易系统指数（РТС）下降7%，降至1 078点；以卢布交易的莫斯科银行间外汇交易指数(ММВБ)下跌6.7%，跌至1 249点。14 日早上，股市开盘这两个股指就损失了2.4%和2.7%。此前3月3日（“黑色星期一”），莫斯科银行间外汇交易指数(ММВБ)的损失超过10%[3]。

　　卢布继续贬值，3月13日卢布对美元汇率为36.47，自年初以来卢布对美元已经贬值了11.1%。卢布对欧元汇率也达到历史最低水平50.91[4]。基金市场下挫和卢布贬值加剧了资本外逃，根据盖达尔经济研究院的预测，2014年资本外逃将达到650亿美元。上述形势下通胀形势依然严峻，2014年1月份物价指数同比上涨6.1%，2月份上涨6.2%，近期食品价格上涨加快，3月4日至11日的消费价格上涨0.2%，年初以来的涨幅达到1.6%。

　　实体经济方面，2014年1月份固定资产投资同比下降7.0%，建筑业同比下降5.5%，消费需求增长放缓，1月份零售贸易额的增长率从2013年的4.4%降至2.2%，居民服务的增速也从去年的5.6%降至1.6%。与去年同期相比，2014年1月份工业生产下降了0.2%。其中开采业增长0.9%，加工制造业增长0.8%，电力、天然气和水的生产及分配下降3.9%。

　　年初以来，俄经济中利好的方面是财政保持了盈余。2014年1月份财政盈余9.3%，而去年同期财政赤字是1.8%；非石油天然气部门的财政赤字也较2013年下降，从-8.1%降至-3.0%[5]。显然，今年的财政情况要好于此前的预期[6]。财政利好来自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在美国及其他发达经济体经济复苏的形势下，石油价格保持高位；二是年初以来卢布的大幅贬值扩充了国库。据财政部第一副部长达吉亚娜·涅斯捷连克称，因为高油价财政收入增加了4 000亿卢布，因为卢布贬值又增加了3 600亿卢布[7]。

　　（二）2014年及今后经济增长趋势

　　当前形势下，对俄2014年及今后的增长形势做出预测并不容易。3月14日，俄罗斯央行已经将今年的增长预期从之前的2%调至1.5%～1.8%，并认为，2016年之前俄经济将难有起色：增长速度不会有大幅度的提高，通胀率也不会有明显的下降。花旗银行最近也将俄罗斯2014年的增长率从2.6%调低至1%[8]。而高等经济学院发展中心的研究结论更加悲观，认为“2014年经济停滞都是乐观的估计，很有可能是衰退”[9]。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月份的《世界经济展望》中对2014～2015年的世界经济增长做出预测，其中俄罗斯2014年GDP增长率为2.0%，2015年为2.5%（见表1）。

表1 2012～2015年世界经济增长情况（GDP同比增长率，%）

地区和国家	2012年	2013年	2014年	2015年
世界产出	3.1	3.0	3.7	3.9
先进经济体	1.4	1.3	2.2	2.3
美国	2.8	1.9	2.8	3.0
欧元区	-0.7	-0.4	1.0	1.4
日本	1.4	1.7	1.7	1.0
英国	0.3	1.0	2.4	2.2
加拿大	1.7	1.7	2.2	2.4
其他先进经济体	1.9	2.2	3.0	3.2
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	4.9	4.7	5.1	5.4
中东欧	1.4	2.5	2.8	3.1
独联体	3.4	2.1	2.6	3.1
俄罗斯	3.4	1.3	2.0	2.5
除俄罗斯	3.3	3.5	4.0	4.3
发展中亚洲	6.4	6.5	6.7	6.8
中国	7.7	7.7	7.5	7.3
印度	3.2	4.4	5.4	6.4
东盟五国	6.2	5.0	5.1	5.6
巴西	1.0	2.3	2.3	2.8
墨西哥	3.7	1.2	3.0	3.5
南非	2.5	1.8	2.8	3.3

　　注：2014、2015年数据为预测值，俄罗斯2013年GDP增长率根据俄罗斯国家统计署进行了修正。

　　资料来源：《世界经济展望》最新预测，2014年1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网站。

　　从表1数据可以看出，在过去的一年以及今后两年里，俄罗斯经济形势不容乐观。无论是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相比，还是与发达经济体相比，俄罗斯的经济增长速度都过低。如果任由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则意味着普京总统提出的“五月命令”终成泡影，并最终将影响到俄国内的政治社会稳定。

二 关于经济减速的原因

　　2013年9月28日，梅德韦杰夫总理在索契经济论坛召开前日发表了题为“容易抉择的时刻已经过去”的文章，指出，俄罗斯经济增速放缓是实质性的[10]。经济发展部部长乌柳卡耶夫对当时的经济形势这样判断：“俄罗斯经济不是处于什么危机的边缘，而是停滞，而这比危机更糟糕，因为如果是危机，意味着可以走出来，但停滞的后果却难料”[11]。那么，是哪些原因导致了俄经济严重放缓？

　　（一）外部原因

　　一方面，世界经济不振、外需不足是导致俄罗斯2012年以来经济减速的重要原因。经济学家马乌认为，俄罗斯与欧盟的贸易额占其贸易总额的60%，欧洲经济衰退的情况下，很难指望俄经济会有较快增长。另一方面，2013年以来美国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也是造成俄资本外逃、基金市场下挫、卢布贬值等一系列问题的重要原因。

　　此外，近期发生的乌克兰危机又使俄经济雪上加霜，加剧了其经济从停滞滑向衰退的风险。乌克兰危机对俄实体经济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乌克兰的动荡局势会严重影响其国内的消费和投资需求，进而影响到俄罗斯向乌克兰的出口以及原料和食品等货物的进口；二是因为双边关系恶化直接导致贸易额的下降，这些都很快波及实体经济部门。故而有学者认为，俄经济的停滞将在乌克兰危机解决时结束[12]。

　　（二）内部原因

　　一系列的外部原因并不能从根本上解释俄经济濒临停滞的事实。值得注意的是，近期俄经济形势持续恶化是在美国及其他发达国家经济复苏的条件下发生的。这在很大程度上表明，其危机的主要根源在于内部。那么，俄国内因素的影响又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首先，经济放缓是经济结构原料化的必然结果。梅德韦杰夫在2013年索契经济论坛上表示，当前条件下俄经济放缓的关键因素是经济结构。学者们也普遍认为，长期以来经济结构没有明显改善是导致经济下滑的深层次原因。马乌指出，治理国际金融危机和恢复增长期间，原料经济结构不但没有改善，反而进一步恶化。2010～2011年，矿产资源的开采比危机前增长了5%，而加工制造业增长不到1%。传统的出口产品，如焦炭、石油制品、化工品、橡胶和塑料制品的生产得以恢复，而冶金制造业恢复较慢。建材、机械、电子设备、电器等投资产品的生产持续下降，至2012年仍比危机前低14%，建筑行业比危机前低10%[13]。

　　其次，石油价格对经济增长的拉动效应明显减弱。国际金融危机之前，石油价格对俄GDP的拉动效应十分明显。1999～2008年期间，俄年均GDP增幅近7%，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出口产品，主要是石油及其制品的国际价格的上涨。例如，1999年至2000年，石油价格从每桶15美元涨至25美元，相应地GDP增长率也从5.4%升至10%。反之，2001年至2002年，油价有所下跌，经济增长率迅速从5.1%降至4.7%。著名经济学家阿甘别吉扬认为，国际金融危机之前俄经济增长的一半应归功于高油价[14]。但是，国际金融危机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油价的增长效应不那么明显了。2010年石油价格从每桶59美元涨至78美元，上涨了19美元，但GDP增长率仅为4.3%。2011年石油价格涨到了每桶100美元，但GDP增长率为3.4%，不升反降。特别是近期，2013年油价高于每桶100美元，但俄经济却严重放缓，全年增长率仅为1.3%。在过去，油价似乎就是俄经济的方向标，油价高，就意味着俄经济顺风顺水，但现在这个定式已经不成立了。

　　再次，有俄学者质疑，反危机政策不当导致错失增长良机，使经济陷入停滞。马乌指责政府只是通过采取扩张性的财政政策救助企业和宏观经济，而没有借机通过引进新技术来提高经济效率。俄罗斯科学院院士、著名经济学家、普京总统顾问谢尔盖·格拉季耶夫则是直接把增长停滞归咎于反危机政策。他指出，危机期间的政策过于保守，“没有给经济输入必要的资金，没有在遏制经济衰退和解决创新发展的长期目标之间取得平衡；假如当初银行能将政府支持金融部门的2万亿卢布投入到实体经济部门，用于企业技术和设备的更新改造的话，那么，今天的GDP增长率可能会提高一倍，而且也可能进入稳定发展的轨道，但是银行却将这些资金用于外汇金融投机，从而加剧了经济混乱，大量资金注入市场后导致卢布贬值和通货膨胀，进而导致民众和企业对金融体系及政府的信任危机。他还指出，反危机政策实施不当导致的恶果今天仍然存在，就是大量的资金外逃，保守的反危机政策使俄罗斯错失了快速增长和稳定发展的时机[15]。

　　梅德韦杰夫总理在其文章中对此做出了回应，他强调，反危机政策制定和实施时无法预料到世界经济复苏会如此乏力，当时政策的目标主要是克服经济下降，为此政策着力点是在外需下降情况下通过社会政策维持消费需求，保增长。但同时，梅德韦杰夫也对此前经济增长做出了严厉的批评，认为这是一种“导致福利损失的道路”、“一条通向失败的道路”。他指出，俄罗斯经济已经处于转折点，非常低的、接近零的经济增速可能还将继续[16]。

三 如何步入快速增长轨道？

　　当前，如何制止经济下滑并使之步入快速增长轨道，是令俄学者和政策制定者大伤脑筋的问题，有关争论异常激烈。2013年，几位高官已因此受到批评或被解职，包括前政府副总理、“五月命令”重要负责人、普京的得力干将苏尔科夫已因此辞职。2013年12 月2日，梅德韦杰夫总理公布了2013年度“五月命令”的完成情况，包括刺激生育、减少婴儿死亡率、增加幼儿园数量等在内的2012～2013年度任务基本全部完成，但是，最主要的问题，即确保经济稳定增长的任务却没有解决。当下，采取何种方式和方案才能确保走出经济低迷并提高经济增速，成为政策的焦点。

　　（一）关于货币政策的争议

　　谢尔盖·格拉季耶夫长期以来奉行政府干预主义，他指责保守的财政和货币政策人为地抑制了经济增长，他认为，通胀目标制的政策在于平衡汇率、抑制需求，而不是为经济发展创造融资条件。为此，他积极主张扩张性的发展方案。他认为，俄经济增速只能依靠投资，而不是消费和出口；由于刺激私人投资过慢，应当依靠政府投资，这样才能确保普京提出的发展目标所要求的5%～6%的增速。他反对将石油收入放到储备基金中，主张将资金用于投资，不限制货币供给，保持低利率以刺激投资需求。他指出，要想克服因企业技术更新换代的结构危机，需要政府的巨大推动，俄罗斯当前面临基础设施现代化和引进新技术，而这需要政府采取扩张性的财政和税收政策[17]。另一方面，现任俄罗斯央行行长纳比乌林娜则坚持认为，当前货币政策的基本目标仍然是降低通胀率，确保2014年通胀率降至5%，2016年降至4%[18]。

　　看来，当前稳通胀还是保增长成为经济决策的核心。有学者研究发现，普京执政的前八年里，货币供应量与经济增速之间存在明显的正相关性，凡是经济增速快的年份，货币供应量的增速都不低于30%。因此，该学着认为，要想使经济提速，就需要提高货币量的供应速度，将其提高到30%以上[19]。

　　（二）要增长更要质量

　　要增长还是要质量，换言之，该如何在保增长与结构调整以及制度改革之间权衡，可以看作是前述问题的延伸。俄学者认为，近期政府部门提出经济刺激计划，主要是向传统部门提供资金支持，显示出目前政策的主要目标是不惜一切代价提高GDP增长率，而不顾政策的质量。但是，如果结构和制度问题得不到解决，那政府眼下是为2%的增长而奋斗，可之后就将是为1.5%，甚至是1%而奋斗[20]。

　　针对政府可能采取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有学者认为，降息可以减少储蓄并刺激消费，但是，在经济放缓、失业增加、个人贷款条件收紧的条件下，货币政策未必能奏效。针对有呼声建议加强“国家福利基金”和养老储蓄在国内经济建设中的用途，高等经济学院发展中心的米拉诺夫（С.Миронов）认为，通过将上述资金投入铁路、公路和电网建设只能刺激短期需求，但无法保证结构调整，也无法保证长期的经济增长。为此，他建议对上述投资的效率进行核算，了解这些政府投资是否必要，因为实际上政府投资的效率极低[21]。

　　马乌认为，俄罗斯社会经济发展的关键问题是刺激现代化，而结构危机正是实现现代化的有利契机，当前重要的不仅是速度还有质量以及增长的结构和对现代化的促进，如果为了提高速度而人为地增加政府需求，必然会造成宏观经济失衡[22]。

　　（三）实现有质量的政府管理

　　梅德韦杰夫总理在其文章中明确了俄罗斯经济增长道路应当遵循的基本原则。首先，必须确保企业最大限度的行动和表达意愿的自由。为此，“应当对建立现代、有效的就业岗位的政府扶持进行重新定位”。对此有评论认为，这可能意味着之前普京提出的解决2 500万个就业岗位的目标将被取消，因为俄罗斯的劳动适龄人口不会再增加，俄罗斯将放弃不惜一切代价保就业的政策。梅德韦杰夫还要求迅速提高现有资源的利用效率，包括提高劳动生产率。此外，他在文章中提出，要实现有质量的政府管理，要加强公民安全的保护、所有权保护以及必要的社会和个人的基础设施的保障[23]。

　　（四）“强力方案”（форсированный вариант）是挽救增长的唯一出路

　　近日，俄经济发展部提出，“若不采取‘强力方案’，就无法实现“五月命令”的目标，这一方案可以使GDP增速达到5.3%”，而现行的“保守方案”仅能保证2.5%的增速。“强力方案”的主要内容是：进行结构改革以改善企业环境，加强国民储蓄的有效利用，增加政府投资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大规模的非原料性出口部门等[24]。

　　俄罗斯科学院的专家们大体与经济发展部持一致的观点。在今年2月末向普京总统提交的刺激经济增长的研究报告中，他们声称可将经济带入稳定增长的轨道，并且，其一揽子刺激方案可达到6%～8%的年增长率，从而确保“五月命令”得以完成。其刺激方案的精髓是通过扩大政府财政支出加大基础设施建设与重建，并通过专门机构扶持非国有部门的技术与设备的现代化项目，等等[25]。简而言之，科学院专家开出的药方就是实行政府干预主义，将刺激和提升经济增长的重任交给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

　　“强力方案”能否奏效？著名经济学家雅辛认为，这一方案是通过将固定资产投资从20%提高至30%～33%，同时减少居民消费支出来实现的。而且，应使外资引进量提高到GDP的6%，在2030年之前将机械和设备出口增加到10倍来实现出口的多元化。然而，这一方案不可避免地带有宏观经济风险，因为其实现条件是持续攀升的财政赤字、国债增加以及经常账户赤字等，这同样会增加经济对外部行情的依赖性。雅辛还指出，尽管设计者声称这一方案是依靠制度改革，但事实上，上述“强力方案”，或曰“加速”发展方式未必与制度改革相兼容[26]。

　　俄罗斯经济已处于重要关口，可能好转，也可能更糟。总体看，它是老问题遇到了新的挑战。老问题是长期以来形成的能源原材料出口的增长模式，已经充分暴露出其弊端和脆弱性，它已经对经济稳定构成威胁。新的挑战是，国际金融危机后发达经济体增长乏力、新兴经济体增长放缓的背景下，这一发展模式已经筋疲力尽，转变增长方式、进行结构调整的压力进一步加大。同时，高油价给俄罗斯经济带来的红利在减弱，其增长拉动效应明显下降，这使得俄罗斯经济面临的挑战变得更加严峻。